无题_36_七王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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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题_36

  不知是昏睡了太久,还是外面日头格外明艳,接连躺了几日,浑身都有些僵硬,眉翎今日总算能坐起身了。

  墨玉为她披了件单衣,她靠在床畔,任青丝散了一肩。

  自打醒来,连墨玉,她也未与之言语,只静静的望着窗外久违的光亮放空着思绪。

  可这安逸似偷来的,还没来及安享,一个据说一直照料她的军医来切过脉之后,心情颇愉悦的离去了,却很快带来了她的,似永远逃不掉的烦恼。

  屋门被扣开,寻目望去,阳光还未来及踱入,取而代之的是钝乱的靴履,还有,眼前乌泱泱的一片人。

  眉翎抬头扫了一眼,脑子里只有三个字,不认识。

  但殷切的朝她看来的每个人,嘴上挂的无不是同一个模子刻出的弧度,这谄媚的笑是为了丞相府而展的吧?

  眉翎扯了扯唇,一并回了个无可挑剔的笑。

  这帮人反倒还不似江逸,至少他面上的关怀是真真切切的。

  只是,眉翎暼了眼离得最近的江逸,忙把目光避开,因为,她着实还没来及想好,要撒怎样一个弥天大谎将受伤这事给抹过去。

  “洛雪,你可还记得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?”

  江逸到底还是问出了口,眉翎顿时把头垂得更低了,终是躲不掉的问题,江逸虽是好意,可她,

  她想了想,他话里头似乎留了一个空子,要不,摇摇头,就说不记得了?

  黑压压的一片人,本来暖洋洋的阳光都冷了几分,屋内偏还诡异的安静,眉翎手抓着被褥,把本就单薄的身子缩得更小了。

  各式花样的目光晾在头顶,她不用看也知道,唇舌嚅动了半晌,话亦懒得说了,好累,他爱信不信!

  就在眉翎准备干脆摇摇头说不记得时,一道脚步声从屋外传来,她下意识的抬头,视线透过眼前凌乱的步履望了出去。

  屋外,阳光分外的明媚,一道明紫色的身影越众而出,光影浮掠,映得他衣袂飘曳。

  那挺拔的身姿,她见过,在洞涧里,就是这样逆光而来,跟着她跌下去的。

  可他今日似乎并未打算走近,只将将迈入门槛,便收了步子。

  一众官吏躬身退在两侧,唯他一人负手而立,紫蟒纱袍笔垂英逸,四爪鳞纹攀腰附肩,本是赫赫威仪,却因着这柔和的光缕,映得人温然如玉。

  那日还着着囚服,而今一袭蟒袍加身,矜贵的气度,卓尔的风华更不彰自显。

  难怪他会有那样的坐骑!

  心里突然有几分莫名的悸动,眉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,朱唇启,醒来的第一句话脱口而出,“七爷!”

  语落如珠,弹指叫某人定好的心神,备好的神情,付诸一炬。

  七爷一直没走近,不过是因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可这一声唤,似乎吹散了他几日来的郁结。

  青丝勾勒出纤瘦的肩胛,清素的容颜还有些苍白,一双婉转秋水目早在洛城城门下便叫他挪不开视线了,更何况她就这样楚楚的看过来。

  七爷一直以为自己这几日避而不见,是不想再掺和她与邻国太子之间的事,可她突然开口唤他,叫他猛然意识到,他介意,很介意,哪怕她只是半梦半醒的唤了宇文灏的名讳。

  眉翎话一说出口,怔住的不光是听者,连她自己也顿时觉得不妥,怎的没来由的说了这个,她不过刚醒来,岂该认得他呢?

  那边江逸的眉头已经收得更紧了,她这个谎,怕是再也圆不了了。

  那个七爷,好像也有些吃惊,眉翎懊悔不已的低下头,想了想,又亡羊补牢道:“我,我听墨玉说,七王爷……”

  目光再次讷讷的抬起时,她难得将从来没有过的,女儿家的低眉怯怯派上了用场。

  “诸位大人见谅,洛雪失礼了…”

  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,终于,又有一道嗓音传来,这回,是紧扣着她的心弦。

  “江侍郎方才的话,应该问本王才对!”

  这话说的是不折不扣的冠冕堂皇,七爷不唤江逸姓名而称官阶,尊卑有别,用意已很明显。

  江逸闻言立马颔首道:“七爷说笑了,下官岂敢逾礼。”

  这话更不假,某人自洞涧回来之后,对此避而不谈,他不说,谁敢问?

  实则,洞涧里发生的事,就连九爷,七爷也未全部告知,关于战犯,关于宇文灏,还有那玉,其中有太多的蹊跷。

  他在等,等她醒来,看她准备如何说。

  他方才在后面看见她似乎是一时无语,才走出来,她若不说,那他有准备好的一套说辞,不过是刚才忽然被她唤了一声,失了片刻神。

  “刺史大人,要叫本王说,你实在该死!”

  毕恭毕敬的跟在后面的刺史,这会又被拎出来点名,本来就胖到没有的脖子一缩,战战兢兢的挪了出来,“七爷指点,下官洗耳恭听。”

  “你府里戒备不严,先是有战犯被掳走,而后又是江小姐,幸而九弟带兵及时赶到了,否则,江丞相为我大燕社稷栉风沐雨,厥功至伟,而江小姐在你府里下榻,若是伤着纤毫了,岂不都是你该死?”

  一语毕,唇上弹起的弧光,完美。

  “是是是,七爷教训的是,下官该死。”

  一团身影立马急急的滚到了床榻前,开始了掏心掏肺的道歉。

  “江小姐弱质纤纤,又被那些狂徒吓着了,如今身子孱弱,依刺史大人看,我们是不是不要再扰打她休息了?”

  逮着官阶最高的人贬了几句,又撂下一句不是问话的问话,谁还敢置喙,连江逸也不好再过问,众人便都识相的离去了。

  一拨人浩浩荡荡的来,匆匆忙忙的去,西苑的厢房终于在七爷的几句话之后,又恢复了宁静。

  “小姐,没想到你在洛城激怒的马的主人竟然是七王爷。”

  墨玉没心没肺的笑着,她自是还不知洞涧里发生了何事,眉翎没再说话,沉默了下去。

  许是大伤初愈,有一种掏空的疲累,连江逸午后再来探望,眉翎也避而未见,她现在只想静一静,什么都不愿想,什么也都不愿意说,更没有精力去应付江逸,即便,他没恶意。

  一室无话,就这么枯坐了半日,天色擦黑,案上烛火朦胧,晃得人眼中一片昏黄,眉翎出神的看着灯光,脑中总有些似模糊又清晰的影像,如同那跳跃的烛火,止不住的突突的往外冒。

  实则,昏昏沉沉了好几日,她一直睡得不安生,大多在高烧与发冷中煎熬,人虽昏着,但身体感知得清楚,她唯独在醒来前的那一夜,似曾有过片刻温暖的安宁。

  月色刚落在窗棱的一角,墨玉便早早的熄了灯火,催她歇下。

  眉翎褪去外衫躺在床上,这几日,伤口愈合得很快,尤其在夜里,创口长新皮肉的时候,隐隐有些发痒,如同世上最柔软的羽毛,一纤一毫的撩过她的毛孔。

  眉翎扭过头,忍住不去挠,却蓦然间有一种恍惚的感觉,那样温柔微痒的触感,也似曾相识。她下意识的抚了抚唇,隔着纱帐望着窗外的月色。

  “墨玉,我昏迷的这几夜,你一直守在我房里?”

  “嗯呐!”

  墨玉自打她受伤后,就在她房内支了个小榻,这会也已经躺下了,虽只答了一个字,但那吱嘎吱嘎的晃动声,隔着黑暗都能感觉到墨玉在拼命的点头。

  屋内在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后,又静了下来。

  眉翎没枕枕头,而是枕着手臂,侧卧在了床头,仿佛连这样的姿势,都与那晚更像。

  虽然没说,但自打醒来,她心里就一直有个疑惑,奈何那夜晚的黑影太模糊,可那触到的手又太真实,昏迷的几日里,竟是她脑中唯一的影像,还有,那许久不曾有过的安宁与温暖,似乎很近,就在指尖。

  出神良久,眉翎翻了个身,背过半轮月色,在入睡前,她脑中转过三个字和一个问号:宇文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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